直到夜晚顾瑾入睡后,顾青辞才得一时的宁静,他为顾瑾拉了拉被子,独自进了密室。

说是密室但也没有什么价值连城求之不得的宝贝,不过是一排柜子,陈列了一些小玩意,而最顶上摆着整整齐齐的古籍。墙上挂着一把青铜色的长剑,剑鞘上印着繁复的花纹。

顾青辞仪态不整的躺在角落里一个绑着藤条的桃木椅上——这还是他少年时做的小玩意。

慵懒的从储物戒指中取出几坛酒,轻轻哼着不成调曲子。

“我有一壶清酒醉人我不喝,你看着我你渴不渴…美酒呀饶舌…”

不顾形象直接整坛整坛的灌入喉中,酒坛便随意一丢。

洒漏的酒水溅湿-了胸前的衣襟,白-皙的脸上微-红,头发散乱。向来冷淡的气质被一种别样的旖-旎打破,想将其揽入怀中蹂-躏。也幸而此处无他人得以看见,如同高山白雪的化神老祖居然会有这样的场景。

只有抬头灌酒的时候能够看见被青丝遮住的,那双往日沉静如水的眸子竟变得赤红,宛如入了魔一般。

顾青辞抱着酒坛子,眼神迷-醉。

他低声喃喃道:“莲丘…再来一杯。”

恍惚之间,似乎真看见一个青衣道人在竹林边倒酒,那笑容依旧温润如玉。“我这杯竹叶酒你可不能贪杯。”

他同样笑回道:“莲丘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杯怎么可能够,来来来,满上满上。”

青衣道人好脾气的又倒了一杯,道:“就一杯,不能再多了。”

顾青辞满足的捧着酒杯,却又听见那人叹了一句:“你呀你…日后要是没有我为你酿酒怎么办!”

“怎么会没有你!莲丘!”

猛地清醒,哪来的人影,一切都是虚幻,不过是空无一人的石室罢了。

顾青辞握住腰间的冰凉的笛子,细细摩挲间想到,是真的不在了啊!

嗜酒…才是顾青辞少有的真正的陋习。

顾青辞在口腹之欲里面,美酒是真正离不得,原来的凌云道人虽然好美酒,还曾因美酒游历天下,却知道节制,从不曾酗酒,反而化神之后,梦回经年想起一些旧事,想忘又忘不了,只能刻在心中腐烂。

酒虽不能让他彻底忘记,但好歹也能一时迷醉,得以尽欢。

“我之过…我之过啊,岂能怪他人。”

他原以为,化神之时早已祛除心魔,这些不过是他活的太久了的一些回忆罢了,直至今日面对凌雪儿的质问他才发现。

哪里祛除,反而魔种于心才是。

他终究是怨凌雪儿的,不仅是他,他们大抵都是吧。

都说修真无岁月呀。

那些白骨都已经被人所遗忘了,那为什么有的人还要记得那么清楚呢?

真羡慕那些会肆无忌惮的人。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凌云老祖,又能做什么呢。

又忆起当年掌门之言。“青辞,你生而便在云端之上,我希望日后若是有一日,你不要忘了师门才是。”

“哈哈哈…”又是一阵癫狂之笑。

顾青辞摸了摸笛子,将它贴到脸上,低低的说:“我知这世道又将大乱,而我,也只有你了。”

顾青辞挥手将狼藉的地面清理的干净,又给了自己一个净身术。他知晓现在心境一片混乱,若是情绪再波动下去,说不得就要被心魔控制。

他走向密室中间的蒲团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开始平心静气。

不知过了多久,眸中血红尽消之时他才睁开眼睛,揉了揉额头,眉眼尽是倦意。

他闭关百年就是为了祛除心魔,却至今难以除之。

他兀自思索着,突地听见“哇——”的一声哭声,外面的小顾瑾不知何时醒了,见顾青辞不在旁边,又闹了起来。顾青辞仔细一听,正喊着:“要碎碎,苏苏,碎碎。”

顾青辞沉重的心情却突然放松下来,无奈的离开密室去看顾瑾的状况。

虽然这个孩子身上有着不祥预兆,可是上了无念山后,也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吃喝玩乐皆于普通孩子相同,也许真的能好好教导一番才是。

顾瑾果然坐在床-上,见顾青辞过来,身子立马摆的特别的端正,如果不是脸上还有泪痕,那模样真是说有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顾青辞已经见识到他的古灵精怪,不以为意的说:“小坏蛋。”

他凑近顾瑾想把他平放在床-上,谁知一靠近一点,顾瑾就用肥肥的小手拍开他。

顾青辞不解,凑上去又被拍了一次。

“好吧,我不碰你。”顾青辞站的远远的,示意他自己躺下。

顾瑾却指着顾青辞大喊:“坏蛋,坏蛋,臭臭,臭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