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岙乡的党委书记兼乡长夏天同志来了没有?”

响亮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比第一遍更响更严厉。

礼堂里寂静无声。

站在那里的军人,是省委常委、省军区司令冯天德。

响亮的说话声,正是从冯天德的嘴里发出来的。

钟海峡慌神了,他也就是小打小闹在行,这种大场他压根都没到过。

夏天还睡得很香,钟海峡更慌乱了。

“南岙乡的乡党委书记兼乡长夏天同志来了没有?”

这第三遍的声音有点不一样,是老司令史林发出来的。

钟海峡不由自主地蹦了起来。

“报,报告老司令,他,他在这里。”

坐在主席台第二排的钟成军也站了起来,瞪着钟海峡斥道:“臭小子,你跑这里来干什么?”

钟海峡拿掉鼻梁上的墨镜,结结巴巴地说道:“老爸,我,我是陪着老夏来的,没,没办法啊,是他,是他非要拉着我来。”

钟成军又气又好笑,“臭小子,回家我再收拾你。”

转身对冯天德说道:“司令员,实在对不起,这是我家那个混蛋儿子,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冯天德司令笑了。

老司令司林笑了。

礼堂里充满了笑声。

钟成军冲着钟海峡问:“小夏呢?他在哪里?”

钟海峡不慌了,他想笑,但努力忍着,伸手指了指旁边道:“他,他睡着了。”

众人的目光齐聚。

还别说,夏天依然在沉睡,而且歪着脑袋,打着鼾声,墨镜有节奏的颤动着,睡相极不雅观。

笑声又一次爆发,更响更亮。

夏天终于醒来,噌地站了起来,“散会了?这么快啊。”

钟成军哭笑不得,“小夏啊小夏,你不象话,你太不象话了。”

夏天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可他一点都不尴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报告部长,我没睡觉。”

公然撒谎。

老司令史林冲夏天招手,“臭小子,你给我过来。”

夏天拿下墨镜,不慌不忙地走了过去。

老司令史林指了指冯天德说道:“这位是省军区司令冯天德,他有话问你。”

夏天叭地来了个立正,“司令员您好。”

冯天德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夏天。

夏天一动不动。

冯天德道:“你是来开会的吗?”

夏天道:“报告司令员,是的。”

冯天德道:“既然是来开会的,为什么会睡着了?”

夏天道:“报告司令员,我没有睡觉,我是在思考问题。”

冯天德道:“思考什么问题?”

夏天道:“报告司令员,昨天老司令严厉地批评了我,说我的南岙乡锅底河入海口不设,门户大开,我深感惭愧,回去以后我做了深刻的反思,一直反思到刚才。”

冯天德道:“很好,很好,请你告诉我,你都反思出什么东西来了?”

夏天道:“报告司令员,我今天来开会前,做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冯天德道:“什么计划?”

夏天道:“报告司令员,我想检验一下,我们的革命警惕性是不是真的松懈了。”

冯天德道:“那么,你检验出来了吗?”

夏天道:“报告司令员,我检验出来了,就在今天这个礼堂内外,我和钟海峡大摇大摆的混了进来,没人检查我们,没人怀疑我们,我们还混上了主席台。”

冯天德道:“你的结论是什么?”

夏天道:“报告司令员,我们的革命警惕性太差了。”

冯天德道:“你说得不错,你继续。”

夏天道:“报告司令员,如果我和钟海峡是坏人,我们带几颗炸弹进来,那么司令员您,还有不少领导,你们就都会成为烈士了。”

冯天德道:“说得好,那所以呢?”

夏天道:“报告司令员,我们应该重建海防系统,刻不容缓地扎紧篱笆,恢复海岸钢铁长城的雄姿。”

冯天德道:“说得好,说得好,可我手下没几个兵啊,比方说你的南岙乡锅底河入海口,我派不出一个兵,那你打算如何扎紧你的的篱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