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不了解情况,不敢直接面对一大群村民,他是南岙本地人,对本地民风岂能不知,农民总是那么的善良淳朴,但农民又有点自我和执着,有时候还会得理而不饶人,作为乡级干部,不能直接与农民冲突,而应该对症下药,循循善诱,迂回侧击。

他将三轮摩托往后退,一直退到乡信用社门前,看到乡信用社主任曹玉芳站在门口,正朝乡政府方向翘首而望。

有老曹曹玉芳这个“情报处长”,夏天很快知道了乡政府院子门前为什么会聚集着一大群村民,原来他们来自马家岙村,也就是乡邮电所所长马翠花马寡妇的娘家。

事出有因,马寡妇有过三任丈夫,第三任就来自马家岙村,昨天第三任婆婆带着孙子来找马寡妇,正巧撞见乡党委副书记周汉滨在马寡妇的房里,还有点“那个”迹象,这第三任婆婆是个火爆脾气,发起火来丝毫不讲道理,对孙子的亲妈不能发难,周汉滨就遭了殃,这第三任婆婆一声号令,一帮人就来找周汉滨的麻烦来了。

周汉滨躲着不敢出面,这种事不说还好,越说越说不清楚,越说越画蛇添足。

夏天坏笑着问曹玉芳,“老曹,这种男女关系的事该怎么处理?”

“去,无厘头的事,我可不知道怎么处理。”曹玉芳问夏天,“你车上装的是什么宝贝?不会是又让我当保管员吧。”

夏天悄声说了车上东西的来历,曹玉芳大喜,烟和酒都是送给他们“南岙三老”的,这下有得吃喝了,夏天的事他得屁颠屁颠的办,不但用假名办了个户头,把那两万两千元存进信用社,还免费借给夏天一间空房,专门存放那三箱“不健康”的东西。

磨磨蹭蹭好久,夏天才来到乡政府门前,黑着脸道:“干什么干什么?这么多人挡住乡政府的大门,你们想干什么?”

村民们一齐看向夏天,其中一个年轻人气冲冲地问道:“你谁啊?”

夏天朗声回道:“我是南河乡党委书记兼乡长夏天。”

报出了名号和职务,一下就震住了大部分村民,大家纷纷的往两边退开,给夏天让出一条路来。

一个白发老太太突然扑过来,抱住夏天的腿号啕大哭,“政府啊……你要给我做主啊……”

泼妇闹街,这种事夏天见得多了,他的三叔婆就是个例子,鸡毛蒜皮的小事跟受了天大委屈似的,能把生产队干部骂上小半天。

夏天冲着白发老太太道:“你不就是马翠花的婆婆么,马翠花原来是你的儿媳妇,可你的儿子不在了,马翠花现在没有丈夫,她有权利再找别的男人,你没有权利干涉她的婚姻。”

“哇……政府不帮我啊……政府官官相护啊……哇……我的儿哎,你那妖精老婆又找男人了,哇……孙子哎,以后咱俩咋办那……政府啊,你好不讲理啊……你的人偷野女人,你为啥不管哎……哇……我的儿啊……”

这个白发老太太,哭诉得很有节奏,很有条理,很有韵律,跟唱歌似的,明摆着是个泼妇中的泼妇。

夏天心里乐,但他忍住笑,脸仍然板得紧紧的,“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命令你们马上散了,老老实实回家去,不然的话,我把你们统统关起来,送到法制培训班去学习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