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把南岙公社的实际情况和自己的处境,向白九龙全盘托出,然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以现任领导的身份,以三个月财政拨款和众多公章下落不明为由,向县公安局报案,让白九龙直接越过县公安局而由县公安局刑警队立案,从而一举揭开南岙公社的问题,把问题彻底暴露在阳光之下。

白九龙也是个聪明人,从政经验比夏天丰富得多,虽然偶尔被夏天忽悠,但心里跟明镜似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他是决计不会干的,夏天的意图出发点是好的,是为了打开南岙工作的局面,但方法过于激烈,而且也不符合党的组织原则。

去年党的十二大上,恢复并重建了党的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自上而下,藤岭县委纪律检查委员会也于今年春节前宣告诞生。

象南岙公社的问题,按照正常的程序,首先应该是向县纪委反映。

但夏天知道,县纪委刚刚诞生,中间又隔了个春节长假,恐怕连工作人员都还没到位,现在把南岙公社的问题交给县纪委,县纪委也只能直接呈报给县委常委会,等于是把问题交给了县委书记程运来,而南岙公社原领导班子大部分成员与县委书记程运来交好,问题到了程运来手里,结果只能是石沉大海,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对方兴国的越级反映问题,夏天不是不信,但又不是全信,他是想多加一道保险,多添一把火。

白九龙拍了拍夏天的肩膀,颇为同情地说:“兄弟,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处境,老实讲,我以前对南岙公社的情况知之甚少,听说你要来南岙公社工作,而且还是一把手,我还以为你投靠了程运来书记,现在我才知道,南岙公社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程运来书记是要把你摁死在南岙公社这个大坑里啊。”

夏天苦笑着说:“所以,老哥你要是不帮我的话,我可就翻不了身了。”

“但是。”白九龙道:“斗争是胜利之本,领袖就说过,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都是其乐无穷,可是斗争是要讲究策略的,你这叫猛打猛冲,不计后果,赢了也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就按你刚才说的去做,而且完全达到你的目标,也仅仅只局限于一个小小的南岙公社,与你的远大理想相比,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夏天问道:“老白,那按你的意思,我该怎么做呢?”

白九龙笑道:“我可教不了你什么,这你得向陈林扬学习,人家当着城关镇镇长,那可是无数人都梦寐以求的职位,可陈林扬就当得十分稳当,程运来书记多次想把他拿下,可就是没有办法,因为他实在找不到拿下陈林扬的理由,为什么他拿不下陈林扬?因为陈林扬会做人,善于八面玲珑,该进则进该退则退,擅长保护自己,在官场上混,只有懂得保护自己的人才能待得更久走得更远啊。”

夏天听从了白九龙的建议,先让方兴国那边行动,而这边的报案立案,当作第二手的准备,万不得已时方可实施,用白九龙的话说,叫做最后的斗争。

能风平浪静波澜不惊地坐稳南岙公社第一把手的位置,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不劳而获,兵不血刃,何乐而不为呢。

夏天把白九龙一行三人送到公社院子外,直到三轮摩托车扬着尘土消失,夏天才松了一口气。

本来应该请白九龙吃饭,顺便喝点酒,但为了避嫌,夏天不留白九龙,更因为南岙公社实在太穷,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夏天无心吃饭,直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丁三五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老夏,我,我可能犯错误了。”

夏天咦了一声,“你犯什么错误了?”

丁三五说:“刚才,刚才于灵儿问我,我把电话的事跟她说了。”

夏天气极,一脚把丁三五踹出老远,“奶奶的丁三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简直就是个叛徒么。”

丁三五喜欢于灵儿,但于灵儿很少搭理他,今儿个突然主动找他,一张笑脸就把他搞得三迷五道,乖乖的说出了电话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