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建国思索片刻:“我来说吧。”

到家把大娃、二娃和三娃叫到跟前, 钟建国告诉几个孩子白母确实有病,随后才问:“你们要不要去看看她?”

“叫她赶紧去医院?”大娃问,“爸, 她眼里都没有我亲妈, 你觉得她会听我们的?她只会听她儿子的话,我们说了也白说。”

三娃连连点头:“搞不好还会让我那个表哥跟我们一块回来。”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钟建国看向宋招娣:“这事就不管了?”

“怎么管?”宋招娣反问,“近十年不联系, 联系咱们就想赖上咱们。这事既然大娃不愿意管, 咱们就当不知道。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白,她怎么想起来查食道啊。”

大娃:“姥姥的脸色不好,估计是有其他病, 人家医生让她查查, 她才查出来的。要是没病, 也不可能去医院。”

“有可能。”宋招娣看向大娃, “不管了啊?”

大娃叹气:“就像你说的,怎么管啊?我明儿过去跟他们家人说, 赶紧去做手术,再拖下去会恶化,他们家还觉得我诅咒我姥姥呢。”

“肯定的。”三娃道,“不要管了。娘,咱们吃饭, 我都饿了。”

钟建国讨厌他前丈母娘, 甚至可以说厌恶, 知道她病了,按理说应该高兴。但他却高兴不起来,“招娣,我叫警卫员给她送两百块钱,以后她是死是活,咱们都装作不知道,行吗?”

“行啊。”白母不好也是白桦的母亲,白桦给钟建国留下三个孩子,而如今这三个孩子把她当成亲妈。看在三个孩子的面上,这笔钱宋招娣不心疼,“当着她左右邻居的面给她。”

钟建国道:“这是肯定的。”

“为什么要给钱?”三娃忍不住问。

钟建国:“你亲妈生你的时候,你姥姥来照顾你妈,虽说是为了咱家的东西和钱,照顾你亲妈的时候,你姥姥也算尽心。两百块钱就当谢谢她照顾你们了。”

“她惦记咱家的东西,照顾我亲妈的时候必须得尽心。”大娃道,“两百块钱太多了,一百块钱就行了。”

钟建国皱眉:“别小心眼,就这么定了。”

“爸,吃饭了。”自立见他们聊得差不多,才开口提醒,“饭都快凉了。”

钟建国出去洗手,回来看到三娃依然闷闷不乐,不禁摇头:“三娃,给了这两百块钱,等她以后死了,你们也不用去奔丧。”

“真的?”白家一众对三娃来说就是陌生人,让他喊陌生人姥姥、舅舅之类的,三娃别扭。再一想他大哥跟他说,他亲妈是他姥姥一封信一封信催死的,三娃看见白家人就觉得恶心,“这是你说的,我记下了。”

钟建国想给他一巴掌,一看手刚刚洗干净,朝他屁股上一脚:“你三天两头闯祸,我数落你的时候,你怎么就记不住?”

“次数太多,哪能记得住啊。”三娃说完躲到自立身后。

钟建国白他一眼,坐下吃饭。

八月二十二日,晌午,警卫员抵达申城,拿着地址到白家门口转一圈,发现周围没什么人,警卫员就走了。

找个饭店吃点东西,到处逛逛,逛到傍晚又绕到白家门口,瞧着巷口大树下有很多人在唠嗑。警卫员走到跟前,请一个孩子帮他去喊白家人。

闲唠嗑的众人见他英气勃勃,穿得不算太好,但干净整洁,一看就不一般,便问他跟白家什么关系。

警卫员实话实说,他是钟建国的警卫员,听说白母得了食道癌,给他送两百块钱,他们家的人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白母没病装病骗外孙一事,大家都知道。警卫员这么一说,就算最讨厌白母的人,也忍不住羡慕她有这么一位厚道的闺女女婿。

白母出来,警卫员还没开口,跟白母比较熟的人就劝她,以后别再想着怎么算计人家孩子了。

白母一头雾水,警卫员也没解释,把钱给她就说,以后她快不行了,也别再使她儿子去岛上通知钟家人。即便去了,也不会有人过来。随后不忘提醒白母,食道癌早治早好,再拖下去会要人命。说完冲一众人挥挥手,转身就走,也不管白母怎么想。

二十三号,上午,警卫员回来。录取通知书到了。

以前别人羡慕钟家一次出四个大学生,宋招娣没多大感觉。如今看到四份大学录取通知书,晚上做梦的时候笑醒了。

钟建国被她吓醒了。拉亮灯看到宋招娣满脸笑意,双眼亮亮的,又忍不住打个哆嗦:“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

“我高兴,我乐意,管得着吗。”宋招娣瞥他一眼,转过身背对着他。

钟建国戳一下她:“你没病吧?”

“你才有病。”宋招娣朝他腿上踹一下,“赶紧睡觉。大娃他们后天走,我明天得给他们做辣椒油和豆酱。”

钟建国躺下:“我见你洗十好几个瓶子,你打算给他们做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