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钦这次很坚决,就算楚长东找来也绝对不回去,俨然成了凌至秋的小跟班。

楚长东只好苦笑着将凌至秋叫到办公室,摇着头叹息,“小钦性子太烈了……”

凌至秋瞧他分明有一点对这段感情感到疲惫的意思,心下着慌,“楚总,小钦就是这样,率真直爽又可爱,过几年应该就会沉稳下来,你多担待担待。”

楚长东两手撑着额头,“至秋,我不妨跟你说实话,我哄他哄得有点累了。我希望他能够懂得善解人意,不要总是因为一点点小事就被人挑拨离间。”

这种倾诉的口吻,从来没听楚长东使用过,凌至秋怔了怔,“……他会的。”

“呵,”楚长东耙了耙头发,“我快要没信心了。……小打小闹是情-趣,三天两头就吵嚷着要离开,却会令人头疼。女艺人的事是我不小心被利用炒作了一次,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可我在小钦面前保证过无数次,他却像是再也不信任我一般,时不时就要提起。……这谁能够忍受?”

自己的顶头上司做出这样为情所困的表情,这个实在是……

难道楚总不知道我跟铉也闹矛盾了?不可能吧?唉。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脑壳打包。

楚长东大概只是想找人把心里的烦恼吐露一番,所以很快就没有继续说下去,叮嘱了几句,“小钦这几年一直在喝‘补心汤’,对他的心脏很好,强身健体,特别有效。他住在你那里,你把他看严实了,一定要按时按量喝完,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我让他考虑考虑,多给他一点时间,不逼他。如果他真的要跟我分手……”

后面他没说下去。

凌至秋略略心惊。

他是很看好这一对的,楚长东以前是有名的京城花花公子,肯为了时钦露出这样困扰的表情,说明他十分用心。时钦的确任性了一些,毕竟还是小孩子。

凌至秋放下自己跟尉迟铉的烦恼,转而替这一对揪心起来。

电影录完了对白之后,凌至秋在家练歌,时钦、王玉、杭韬都在,别墅热热闹闹,又仿佛当初刚到京城时一般无二。

楚长东找凌至秋谈完话之后,便不再三天两头上门接时钦了,不过新熬制的补心汤还是定时送来。

哄时钦按时吃药的工作,别墅里其余三人是轮流上。

一到吃药的时候,时钦总是心不在焉捏着玻璃杯,望着别墅外面的道路。

他那眼神,明眼人一见即知,应是在等待什么人。

看吧,闹吧,楚总来接你你不走,楚总不来了,你又想了。

……

“东哥,东哥……我错了,我再也不离开你……你不要抛下我……”

6月底,海市的一所私人医院,时钦穿着病号服,坐在病床上,抱着楚长东,哭得很惨。

楚长东心有余悸,也紧紧抱着他瘦弱的身体,“小钦,宝贝儿,我真的被你们吓死了……我不会抛下你,绝对不会。”

时钦缠着他哭了一会儿,抹了抹眼泪,“这次多亏凌哥救我,可是他……”

楚长东面色晦暗,“没事,他没事,你不要担心。”

事情要从一个代言活动说起。

凌至秋虽然拍完了电影,暂时没有接新戏,但是依旧代言活动不断。一家奢侈品牌服装的副线青春品牌在海市开了旗舰店,于是邀请他过去参加开幕式。

一行人除了杭韬留在京城处理投资事宜之外,都跟着蒋宁到了海市。

时钦背着相机包,脖子上挎着相机,越来越有专业范儿。

偷空他还给王玉端了杯酒过去。王玉因为要开车,所以摇头拒绝了。

活动结束后,蒋宁有事跟新广告商商谈,三个人便开车回海市的别墅。

路上,凌至秋建议去海边看看,得到了王玉和时钦的一致同意。七绕八绕到达海边之后,三人很快便发现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因为海边有不少游客,有人很快认出了戴着墨镜的凌至秋,跟在后面要签名要合影,及至闹得不可开交。

三人狼狈地逃回车上,沿着海边道路飞驰了半天,才甩掉追着跑的粉丝。

王玉望望后视镜里的两人,凌至秋和时钦拉着手坐在后座上拍着胸脯,不知是谁“噗”了一声,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好一会儿,时钦回头,突然发现了问题,“你们看,后面那辆车是不是一直跟着我们?难道还是凌哥的粉丝?”

王玉也发现了,皱眉,“凌哥,钦少,系好安全带,我要开快了。”

两人照做。

很快,他们就感觉到了不对劲。那辆黑色的车一直尾随着他们,怎么也甩不掉,行至无人的路段,甚至从后面追了上来,开始撞他们的车尾!

时钦面无人色,“怎么回事?”

“不是粉丝!”王玉大惊。

凌至秋脑中疑云满布。

那辆车在人烟稀少的通海大道上越发疯狂,撞击得越来越频繁。

“这是……啊!……谁要害我们!”时钦惨白着脸,被撞得叫了几声。

“呃……别怕!”凌至秋也很紧张,当机立断拨打110,通知了情况,尽量清楚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王玉紧抿着嘴唇,目光坚定,握着方向盘,尽量避免对方的碰撞。他已经成熟了太多。

时钦这时眼中聚起了水雾,哆嗦着拿出手机,却被一个猛烈撞击弄掉在地上。

他艰难地弯下腰去,手指头乱抓,才从摇晃的车厢里抓到手机,拿起来,拨通了快捷键1的号码。

电话嘟嘟响了两声,被楚长东接起,“小钦?”

时钦含着两包眼泪,在被撞击的间歇,喘着气快速地说:“东哥,我爱你……啊……我错了,如果我能回去,一定不会……唔……再跟你闹。”

楚长东显然是听出了问题,“小钦,怎么回事?你在哪儿?告诉我!”

时钦抓着前面座位的靠背稳住自己,颤抖着嘴唇说:“我和凌哥……在海市,有车……啊……撞……我们……”

楚长东正在京城自己的办公室里,听到电话里巨大的撞击声,惊惧之下猛然站起身,“别怕!宝贝,不会有事!相信我!”

“嗯……”时钦坚持不哭出声。

这一对在说话,王玉也想念杭韬,却聚精会神地开着车,不受影响。

凌至秋心底多想像时钦一样给尉迟铉打电话,但他报完警之后,还是先拨通了人在海市的蒋宁电话,气喘吁吁道:“蒋哥……有人……撞我们……我们在通海大道上……”

这句话刚说完,嗵的一声,就听见王玉一声惊呼,这辆车再也经受不住撞击,掌握不了平衡,右边完全翘了起来。

三个人齐齐大叫。

凌至秋记得时钦有心脏病,他什么都不顾,扔下电话转身抱住了时钦。

时钦也下意识紧紧回搂住他,“……凌哥!”

凌至秋喊的却是:“王玉!”

王玉竭力想要保持方向盘方向不变形,死命压在上面。

车辆平平地开飞了出去,终于侧面倒在了路面上,吱呀声难听地响着,滑出去好远。

后车窗玻璃碎裂,凌至秋护着时钦不让他受伤,一块玻璃碎片却飞到了他的额头上,顿时炸开了几朵血花。

良久,刺耳的滑动声才停下,三人都被震晕了过去。

那辆撞击他们车子的黑车开出一段路,又倒了回来,上面下来两个黑衣男子,似要过来查看,但是后面开来了几辆车,两个人赶紧回了黑车上,嗖一声开走了。

车厢里,时钦和凌至秋的手机都还开着,里面传出了楚长东与蒋宁焦急地呼唤:

“小钦!小钦!”

“至秋!你们怎样了!至秋!”

……

凌至秋报警及时,问题不大。加上后面几辆车上行人的帮助,蒋宁也飞快赶来,安排三人进入了熟识的私人医院。

楚长东与杭韬几个小时后就到了海市,探查三人的情况。

时钦几乎没有受伤,只是受到了惊吓。

王玉有些微脑震荡,而凌至秋……

时钦哭着扑在楚长东的怀里,揪着他的衣服哭个不停,“凌哥,凌哥的脸……”

他是三人中最早醒来的一个,那是一片混乱的车厢,他只瞥见凌至秋脸上血迹斑斑。

楚长东拍着他的背,“不要哭了,小心你的心脏。”

“都是为了救我……”时钦十分自责。

病房门被敲响,一个儒雅的男人穿着白大褂站在门口,轻声说:“小钦,别哭了。”

这是秦淳,尉迟铉的好友,这家私人医院的院长,之前时钦与尉迟铉住在海市的时候,时钦的病都是他在照料。

时钦抬起泪脸,“秦大夫,凌哥和王玉怎样了?”

秦淳没直说,只道:“放心,都没事。”

……

尉迟铉赶来已经是当天夜里。

他正好没在京城,得到消息就想过来,即刻安排了私人飞机。但是所在城市正好是雷雨天气,驾驶员拒绝照办,他走到驾驶舱逼着驾驶员开飞机,却被杜尧和几个助理合力架住,拖到休息舱进行劝说。

尉迟铉当时已经有点癫狂,眼睛一片血红,“杜尧,你是不是不想在鸿肇集团干了!你被开除了!”

杜尧苦着脸,“老板,你要开除我,我没意见,而是你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蒋哥和楚总都说了,凌少现在已经安全了,在医院里,你又何必非要冒着雷雨天气的危险赶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