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许言,这里!”

穿着一身普通羽绒服的许言走进酒吧,听见叫自己的声音,看清楚挥手的人之后,笑着走了过去,“张记者,你好啊。”

张记者是海市一家日报娱乐版的跑腿记者,平时经常出现在各种娱乐现场,所以也认识了不少艺人。

名气大一点的艺人都不怎么跟他们这样的娱乐记者搭话,但是没什么名气的小艺人却很容易就跟他打成一片。

“许言,今儿给我打电话,有什么好事吗?”张记者接到许言电话的时候,其实对他的爆料并不报什么希望。许言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任何舞台上,而且听说前段时间还吸毒,被送进了戒毒所。

近期海市最大的娱乐新闻,要属薛空烟与何最夜的同性绯闻,虽然许言跟薛空烟是同公司的,但那件事情已经被八烂了,还能有什么好料?

不过张记者还是给了许言面子,出来跟他见个面,万一就有头条呢?

许言神神秘秘一笑,“大新闻,包管你们主编一定会用几个版来报道!”

“嘿,干嘛这么卖关子?”张记者不以为然,举起啤酒瓶子跟他碰了一下。

许言不答话,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手机,调出照片,举到张记者面前,定住。

“这是什么……”酒吧里灯光比较昏暗,张记者使劲眯着眼睛,调整眼底焦距,费力辨认了半天,猛然睁大眼睛道:“我勒个天啊,许言,你从哪里搞来的!”

“嘘!”许言让他不要嚷嚷。

张记者想从许言手中把手机抢过来,却被许言虚晃一下,收了回去。

“嘿,我说许言,要爆料就要有诚意啊!”急得他抓耳挠腮。

刚才画面上那劲爆的场面,可把他给惊坏了。这种东西要是爆出来,绝逼是丑闻,而且是头条啊!

许言慢条斯理把手机收回了自己的包包,不管张记者那要吃人的眼神,轻声道:“我可以保证,这张照片上的东西绝对是真的,而且我还可以给你提供更详尽的内容,比如这是在哪里举行的,什么人组织的,都有些什么人来参加,名单都可以给你一份。但是——”

张记者脑中只剩下这条火爆的消息了,猴急地问:“但是什么?”

许言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爆料费不能少,这是第一;第二,这件事不能说是谁爆料的;第三,我也不瞒你,这是我的老东家时代娱乐,也就是现在的时代模特经纪公司做的活动,你一定要把总经理常威的照片放大,然后写明,就是他组织的!”

张记者嘿嘿笑道:“第一点吗,我要回去问问我的主编,可以给你多少;第二点嘛,我们要保护爆料者的*,那是肯定的;第三点绝对没问题,既然是时代娱乐搞的活动,那自然是常威组织的了,肯定要有个主脑的,写得夸张点都没问题!不过,你说的,能够提供详尽的内容,这点能保证?”

“绝对能保证!”许言斩钉截铁点头,“这样的照片我还有很多!就怕你们不敢登!”

“嘿,只有人们不敢做的,没有我们不敢登的!”张记者拍着胸脯夸下海口。

当下,他回去跟自己报纸的主编商量之后,决定付给许言需要的报酬。然后第二日,张记者就拿着录音笔,与许言约好了时间地点,把时代娱乐的淫-乱派对内-幕全部记录了下来。

许言拿来的照片里,令张记者惊讶的是,有不少海市、甚至外地的富豪,也来参加了这种派对。不仅是淫-乱,而且更有吸毒和赌博的环节等。

其中,许言更是指着照片中的一个三角眼、吊梢眉的男人道:“你们媒体上周不是在调查魏俊楠吗?何最夜就是把薛空烟卖给了他,当时说好的条件是他帮何最夜筹拍电影,结果食言了,苦的却是薛空烟……哼哼。魏俊楠可是海市一霸,时代娱乐的大股东,这些事情还是他让常威做的。当然,你们写的时候稍微注意点,要怎么报道是你的事,不登也行,可以放到网上去。”

张记者听到了太多的内-幕,已经兴奋得忘乎所以,“登!一定要登!我们报社边登这些丑闻边报警,就说是有匿名人士送来的,这样就可以保护你的安全,也可以保证我们的安全!我就不信,魏俊楠还能把警察怎么样。”

许言哼哼一声,再次强调:“必须把常威重点写出来,他害了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张记者哈哈大笑,“放心啦,媒体是什么?就是正义的化身!我们会帮你讨个公道!”

他回去之后连夜整理报道,独自一人完成了四个整版的报道任务,搭配震撼的大图以及详实曲折的故事,报道名为《淫-乱而肮脏的“时代”,娱乐公司黑-幕大起底!》

这张报纸排版印刷时已是凌晨,发行公司运送到各销售点更是到了上午十点,但是总编辑和主编一点都不担心时间晚了。

事实证明,这家名为《蜜桃日报》的报纸,这一天的确在海市掀起了一股轩然大波!

“魏总!今天的《蜜桃日报》您看了没有!”常威办公桌上放着一份报纸,冷汗直流地给魏俊楠打电话。

“看了!”魏俊楠的声音极度愤恨,“他妈的你这个混蛋是怎么搞的?到底是谁爆料的?怎么会有这种照片流传出去!”

报道上的照片已经打了大幅度的马赛克,可是仍然能够看出是一群男人和女人不知廉耻的放-荡模样!

常威吓得口齿不清,“我、我、我不知道啊……魏、魏总,不是我啊……”

“你他妈的还知道什么!什么都不知道!”魏俊楠狠狠地盯着报纸上那张很明显是自己的照片,虽然照片眼睛的部位打了马赛克,但是还是能够看出是他,并且下面的配图里,还写着“某魏姓企业家”这样的介绍。

……两人慌乱地想要掩盖这些罪证,想办法开始打点海市的公安和检察机构。

由于网络上已经开始铺天盖地的讨论起这新的一轮爆料,时代娱乐的名声彻底臭了:

“我天哪,薛空烟居然是因为这样的事情被卖的,何最夜这个混蛋!”

“时代娱乐简直是个淫-窟!”

“哇塞,我真不知道,居然有那么多有钱人干这种事!”

“太放-荡了,简直该杀!”

“时代娱乐太荒-淫无耻了!”

……

一提到时代娱乐,楚长东和尉迟铉都拎起了一根弦,生怕会有人提到凌至秋,果然,没多久,从时代娱乐出来的凌至秋和卫星,都被网友提名了。

“时代娱乐这么混账,不过却培养出了凌至秋这种歌手呢!”

“凌至秋哪是时代娱乐培养的,明明是签约泰发之后才红起来的。”

“我挺喜欢卫星的,他貌似以前是时代娱乐旗下‘未来传说’组合的人啊?”

“哎哟,真不知道凌至秋和卫星有没有遇到过薛空烟那种事情……”

“啧啧啧,谁晓得呀……”

对此,泰发娱乐的公关团队火速组织起了防御和进攻,联系各大网站,一方面将一些别有用心的帖子删除,一方面联系各地粉丝团,开始为凌至秋与卫星说话。

凌至秋已经要进《心灵解锁》剧组了,他倒是心无旁骛,并不去管这些闲事,他相信公司一定能够为他处理好。

在泰发的掌控下,情势很快就与凌至秋和卫星撇清了关系。——网络很快流传出不少正面的爆料,说明凌至秋是不堪受到时代娱乐的压迫才离开了那个乌烟瘴气的公司,而卫星则是出于反抗公司逼迫他参加派对的事才解约。

总之,很快也就没有什么人将他们俩跟时代娱乐挂钩了,毕竟他们签约泰发已久,而时代是近一年才开始组织这些淫-乱派对的。

楚长东做的事情是澄清流言,而尉迟铉做的更多。他本来就看魏俊楠不顺眼,有这样好的机会,怎么会不痛打落水狗。

他趁此机会召集了鸿肇集团的高层会议,开始攻击魏俊楠的微海实业,在海市抢他的生意,并且暗中将搜集到的不少微海实业贿赂官员、不正当竞争、涉黑等资料送往海市的公检法各部门。

一周后,常威以组织淫-秽表演、聚众淫-乱、教唆吸毒、私设赌场等罪名被正式批捕。

而魏俊楠被尉迟铉攻击得焦头烂额,也被司法机关请去调查询问。

不过,好歹这么多年,这厮也在某些部门有一两个过命的交情,若是他倒了,那些他背后的人也一样没有好下场。而尉迟铉虽然能力强悍,但在海市的根基到底不如他在京城、秉市的深厚。

即便如此,魏俊楠也几乎散尽了自己的老本,好容易才获得脱身。

尉迟铉虽然不满意,但至少他对微海实业的打压在持续进行,想必不久之后也会垮掉,再也没有跟他作对的能力。

魏俊楠自然明白尉迟铉这是借机泄愤、打击自己,立刻将他与凌至秋恨到了骨子里!

正在这时,看守所里的常威拼死拼活地传出来两个字:“许言”。

看来他在看守所里,想明白了到底是谁捅的娄子。

常威并不指望靠着这两个字能够让魏俊楠救出自己,他得罪了太多人,多少富商参与派对被曝光,他们都巴不得把他整死!

他只希望他找出了爆料人,魏俊楠就不会在监狱里给他使绊子。毕竟,魏俊楠涉-黑是事实,他在监狱可还有不少势力!

魏俊楠听到他带出来的消息,捏碎了一只玻璃杯。

一场由艺人跳海自杀为引子而引起的轰轰烈烈事件,终于以时代娱乐正式倒闭、不少富商的无耻行径被曝光、微海实业受到牵连、常威锒铛入狱的结果,而告一段落。

海市,一家背街的偏僻酒吧里。

许言独自等待在座位上,喝着啤酒。今天下午,张记者给他打了电话,说他们《蜜桃日报》的总编辑为了感谢他的爆料让他们报纸销量提升、广告量大增,决定再给他封一个红包,以后也请他有新闻的话,多多考虑他们报纸。

有钱拿谁不干?许言一口答应,来到了约好的酒吧。

等到将近一个小时,已经过了说好的时间很久,张记者都不曾出现。

许言不耐烦了,掏出手机给他拨打电话。哪晓得,下午还在通的电话,现在居然关机了!

许言咒骂了一声,准备编辑短信发送过去骂他不守时、说话不算话,可骤然间,他的手一抖!

这种预感十分不妙!

张记者为什么要让他晚上出来?而且还选择了这么偏僻的一家酒吧!

《蜜桃日报》那么抠门,怎么可能还想着要再给他一个红包?!

许言越想越不对劲,站起来买了单就往门外冲。

刚出门没多久,他就被一群人堵在暗巷里。

“你小子行啊,连不该说的话也敢说,不该动的人也敢动!”

许言吓得双腿发软。他开始后悔了。

本来他只想报复常威,可是为什么要牵扯出魏俊楠。他忘记了,魏俊楠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啊……

许言迅速下跪,声泪俱下求放过,“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本来只是想整常威的,求求你们放过我,我愿意去给魏哥赔罪,求求你们……”

那伙人奸-笑着围了上去,他们只是轻轻打了他几巴掌,就掏出了一个亮闪闪的针管。

许言一见,连滚带爬就想逃跑,可是哪有那么容易?

他被一脚踢倒在地上,被那伙人压得死死的,嘴巴被捂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一针管高浓度的毒品注射进了自己的大臂静脉。

没一会儿,许言的心脏开始咚咚咚的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眼前一面晕黑,耳朵嗡嗡作响,强烈想要呕吐。他像一条脱离水面濒死的鱼,开始抓挠、翻白眼。

那伙人见他已经有了反应,哈哈笑着,将针管擦干净之后,塞进了他的手里,扬长而去。

只剩许言在地上痛苦挣扎。

很快,他便停止了动弹。

事情回溯到几个小时前,《蜜桃日报》的办公室一片狼藉,被人砸了个稀巴烂。下午,一伙暴徒冲进了他们的办公室,乱打乱砸,吓得记者编辑们纷纷作鸟兽散。

张记者被总编辑和主编出卖供出,被那伙暴徒塞进面包车,带到外面空旷的工地里打了一顿,然后哆哆嗦嗦地拨通了许言的电话,被迫说出了那段引诱他出来的话。

然后张记者被警告了最后一句“再敢乱写报道,小心你的父母妻儿”,就被打晕了过去。

许言的尸体第二天早上被人在暗巷里发现,他的父母在停尸间里见到时,哭得肝肠寸断。

由于许言本身有过吸毒史,所以他这次的事件,被认为是吸毒过量。虽然也有一些疑点,比如他的毒品从哪里来,为什么复吸之后第一次就注射如此大的剂量,而且为何独自一人倒在暗巷中等等。但是追查下去也没有什么线索。

“我儿子已经戒了啊,他恨死吸毒了,他不会这样的啊……”

只有他的父母不肯放弃,一直想认为是谋杀,想找出凶手,为儿子讨回公道。

魏俊楠从调查之中脱身之后,得到了几个朋友的暗中相助,走特殊渠道,离开华国避难,也把Rose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