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又能如何?人家掌握着刀兵,难道说我们这些人家里那点私兵还敢和他们对抗不成?”立即有人不以为然的反驳,“那是自寻死路!”

“哼,真要喊你们这样干,你们也不会答应!”面白无须的矮胖男子不屑的撇了撇嘴,“但是大家要知道,如果我们不展示我们自己的决心和力量,徐州那边根本就不会把我们的意见放在心上,严序严续两兄弟心早就不在我们淮左这边了,他们本来也不是我们这边的,指望他们替我们说话,不如靠我们自己!”

“可是靠我们自己,我们能怎么做?”厅堂内吵吵嚷嚷,“我们已经向徐州表达了我们愿意臣服归附,愿意效忠彭城郡王,可是官府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就这样拖下去,大家伙儿都别想好过了。”

“他们现在恐怕还是想要把李吴那边的事情解决了才能和我们谈,所以现在我们必须要统一意见,要抢先给他们展示我们扬州士绅是团结一心的,不能随便让他们拿捏,否则他们随便开价,我们岂不是都只有俯首听命的份儿了?”面白无须的士绅气哼哼的道。

“那道方兄,你提一个方略出来吧,大家伙儿就等着你拿主意呢。”一干人终于慢慢把意见统一起来,“是要趁着他们还在和李吴那边谈的时候吧把我们自己心气统一起来,否则日后被他们各个击破就完了。”

“子元兄,你的意见呢?”白面无须的矮胖男子见终于把这帮人给心气慢慢统一了过来,这才慢悠悠的对一直在一旁捧着茶盅只是啜着茶喝的男子道。

“我啊,没啥意见,大家看着办就行。”

被唤作子元兄的老年干瘦男子一声深褐色的绸缎袍服,脸上硕大的斑块显得格外深暗,让人一看上去就觉得有些阴厉,起码众人的眼光看过去时就多了几分敬畏,但也有些人内心里不无幸灾乐祸。

唐傥唐子元,扬州唐氏的当家人,也是扬州最著名的盐商大家,而且还有数家质库和柜坊,与大食海商还有共股的海商船队出外洋,在整个扬州士绅商贾群体中亦是排在前三甲者。

和其他地方上的士绅略有不同,扬州的士绅豪门并非都是靠田租收入的地主,当然他们这些人在扬州城外或者海陵、六合和高邮这些地方也都有大量的土地,但是他们每年的最大收入却不是来自于田土,而是各有生意收入。

像被唤作道方兄的徐令徐道方,就是六合著名的大地主的,但是真正让徐氏发达起来的还是徐氏从事的盐业,他几乎包销了整个来自海州盐城的海盐,一跃成为仅次于唐傥的大盐商,而且还与潭岳那边的生意往来极大,宣州、潭州、岳州的油在扬州几乎都是由他代理。

“子元兄,你是我们扬州士绅的领头人,我们都是唯您马首是瞻的,现在情势这么糟糕,您总得站出来替我们说一句话吧?”一干士绅商贾又吵嚷起来。

“是啊,子元兄,连严序严大人一到扬州都首先拜访了您,您的话,严大人不敢不听,这也是代表我们扬州士绅的心声啊。”

几番推辞,却推不得,那徐令才好整以暇的放下茶盅慢慢道:“其实啊,我以为大家不必太着急,郡王在北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像中原的局面并不平静,沙陀人厉兵秣马,徐州也有很大的压力,还有啊,我听说北面河朔的局面也不平静,郡王也很不放心,所以郡王要在北地安定民心,要抵御胡人,肯定会继续招兵买马,招兵买马最需要什么?”

“银钱,粮食,……”

“武器,铁料,战马,……”

“对,大家说的都对,粮食,我们扬州有,银钱,我们也有,武器,战船,我们扬州也产,还有布帛,盐,油,我们扬州也都有,这些东西都掌握在手里,或者说是通过我们收拢起来的,……”徐令可能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于露骨,赶紧又收回来,“我的意思是,郡王和严大人肯定会想到我们的,否则严大人也不会来找某,北地战事一起,那打起仗来银钱就如同流水一般哗啦啦流,可郡王的银钱从哪里来?”

一干士绅商贾面面相觑,这不是还是回到老话题上了么?还是要落到在座的一干人身上来?

“大家伙儿要明白一点,现在不是杨吴,也不是李吴了,郡王不是我们扬州,也不是我们淮南道的郡王,他是彭城郡王,还管着河南道和十多个州郡呢,这些州郡的情况相信大家也有所耳闻,民不聊生,要不每年南下的北地灾民会如此多?”徐令冷冷的道。

“北地要打仗,不要钱银粮食布帛?北地残破,哪里来?大家伙儿都在想是不是寿州庐州那边,没错,寿州庐州那边肯定会拿出来,但是大家没想过郡王北伐徐州,又打下兖郓平卢,那都是寿州庐州一力支撑的,现在郡王在北地已经坐稳了江山,论功行赏,寿庐少不了,但是下一步再打仗,你们说郡王还会要寿庐出钱出粮了么?现在有了一个可以替代的楚扬,我们又是新附之地,于郡王毫无功劳,你们觉得是不是该我们出钱出粮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