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潭岳马家的掣肘外,杜氏在蕲黄两州的一些放纵政策也使得杜氏在蕲黄两州的控制力始终无法深入,像这种外戚对本土士绅利益的侵害就是主因。

一方面未能展示有力的手段,铲除那些对抗杜家的本土士绅,另一方面又是不加区别的侵占这些士绅权益,没有能够拉一帮打压一派,自然难以在这个地区获得支持。

“够了!”老者脸色一沉,“今天是让你们来讨论北边固始军求援的事情,谁让你们来翻旧账?三郎,舅父是你长辈,你懂不懂规矩?还不像舅父道歉赔罪?!”

杜立也不多言,起身就是一礼,“我今日情急,口不择言,还请舅父恕罪!”

披甲男子冷哼一声,把脸扭向一边,杜立也不在意,礼毕便径直坐下,显然也没有把对方的态度放在眼里。

老者也是无奈,自己家里事自己知晓,三子和内弟的关系一直不睦,但杜家情况还需要这种平衡,否则更难以收拾。

“子陵,你觉得这一次固始军来求援,该怎么应对?”老者把目光望向和披甲男子对坐的白衫儒者。

“安抚使大人,对于固始军来求援这件事情,我个人观点还是需要慎重考虑,不能遽下结论。”白衫儒者似乎不太像卷入其中,但是身份所限,他又不能不回答这个问题,“我看还是请几位公子先谈谈看法吧。

“大郎,二郎,你们的意见……”老者也有些心烦意乱,他发现自己似乎真的有些老了,越来越不喜欢就这些让人头疼的问题来琢磨,可作为杜氏家主,这些事情又责无旁贷。

两位年龄相差不大,模样也相似的青年交换了一下眼色,还是最早发言的青年道:“父亲,我们并非对固始军有偏见,但之初我们就不该介入与袁氏的纠葛中,把控好三关,无论北面结果如何,他们也不太可能对我们有多少影响,至于刚才三郎所说不过是杞人忧天了,袁氏再凶悍,难道说他不知道自己面临的大梁是什么人么?怎么可能还有多少精力来南下?”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是不能介入北面事宜?”老者眉头微微皱起。

“不,父亲,时移势易,现在情况不同了,如果固始真的获得了大梁的全力支持,那么蔡州袁氏日子就不会好过,固始军也许还真能逃过这一劫,而且固始军一旦站稳脚跟,势必成为大梁日后掣肘蔡州袁氏甚至淮北的一根钉子,其影响力必然会扩大,既然如此我们何不交好固始军?”

杜珅语气里充满了轻松乐观。

“我们已经得罪了蔡州袁氏,估计蔡州袁氏的背后靠山淮北也不会对我们亲善,我们虽然身处江南,但大梁一直是中原第一强藩,这么多年来诸藩围攻大梁都未能得手,如果真如那位张姓使者所言,我们通过这条线能够和大梁拉近关系,未尝不可。”

“是啊,大兄说得是,淮北和淮南关系一直不睦,蔡州袁氏和淮北是一条线,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和淮南关系一般,但是站在与淮北和蔡州敌对的形势下,淮南想必也能与我们站在一条战线上。”接上话的是杜门四骏中的老二杜温:“我们最大的敌人还是马家,现在我们韬光养晦不代表我们会一直无所作为,交好淮南,可以让我们在东面没有隐忧,全力西向,谋图安沔。”

这二人的一番话也是让在座众人窃语不已,白衫儒者也是眉峰深锁,显然对这两位公子的观点不是太认同,但是他也同样觉得交好固始不是一件坏事,如果固始真的得到了大梁的全力支持,未尝不能挺过这一关。

“子陵,你意如何?”

这是家主第二次问自己的意见了,白衫儒者也知道不好再回避,微微点头:“二位公子的观点也有道理,大梁乃是中原最强藩阀,若是它出兵蔡州,蔡州恐怕难以抽出多少兵力来对付固始军,只是大梁和蔡州这一仗会打成什么模样却不好判断,时间短,也许蔡州还会转头过来进攻固始,时间长,固始站稳脚跟,以三郎对那江烽的描述,一县之地势难满足其胃口,如果他日后提出索要殷城,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