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还是一脸兴奋的韩拔陵红润的脸色陡然转青,而素来以雍容尔雅风姿自傲的屠连举身体也一下子僵硬起来,奔腾而起的骑兵荡起漫天黄尘,这个时候傻瓜都知道敌人等的就是这一刻。

韩拔陵厉目中凶光乱闪,饶是他也算是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的强者了,但是突然间面对这样一种陡然逆转的局面,难以言喻的痛楚让他一时间竟然无法自控的颤抖起来。

这个时候他才深深感受到没有骑兵对于一个主帅来说是多么的痛苦,眼睁睁的看着敌军骑兵像一道利剑将正集结在城墙下发动攻击的仇老大部冲得肢离破碎,功亏一篑的那份绝望与沮丧一下子就吞噬了韩拔陵的心。

混乱一下子就延续到了居中的苟三子部,这一部号称左翼军最强悍的蚁军同样无法抵挡突如其来的拦腰一击,仇老大部的溃败并没有给他提供多少延缓时间,事实上仇老大部的溃兵还直接冲击了苟三子部原本还算完整的阵型。

苟三子绝望的看着自己的部队阵型在对方狂暴的冲击下崩裂,他只能忍痛丢下中段与进退两难的前部,率领尚算完整的后部稳步后撤。

对手的目标是整个三军,但愿对方能够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居北的韩拔乐部身上,让自己能够有更多的时间撤离战场,此时苟三子只能这样祈祷。

比起其他两部韩拔乐显然要幸运和机敏的多,当鄂州骑兵卷起的风暴呼啸而来时,他就意识到了大事不可为,果断的抛下正在卖力猛攻的前军,径直率领中军后军一边形成简单的防御体系,一边稳步后撤。

“命令各部列阵拒敌!”韩拔陵没有时间来猜测敌人从何而来,虽然斥候信誓旦旦的告诉他敌军仅有的骑兵都被包围在城中,而完整的拒马包围圈足以保证敌军骑兵无法偷袭,但是摆在面前的溃局却是不争的事实。

阵前三军韩拔陵已经不抱希望,这种相当阴毒的侧翼袭击要指望他们能够全身而退无疑是痴心妄想,他只能尽可能确保距离战场较远的其他几军不受到牵连。

这是一场耻辱,莫大的耻辱!

韩拔陵内心的怨毒难以用言语的来形容,固始城楼在他足以熔金化石的目光中显得那样深邃诡异,车弩、蹶张弩外加抛石机,现在还冒出来一群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突击骑兵。

一座小小的县城,一支不值一提的光州残兵,竟然让自己将近三万之众落得如此下场!

如果不是自己坚决要求南下渡淮,韩拔陵简直就要怀疑这就是焰军内部的一个圈套,一个削弱自己实力的圈套。

何乾章从来没有如此酣畅淋漓的一战,如砍瓜切菜,如风卷残云,如庖丁解牛,何乾章想不出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如此美妙的感觉。

五百铁骑在他的率领下半个时辰不到就活生生将蚁贼三军撕得稀巴烂,就算是韩拔乐军溜得够快,还是丢下了几百具尸体才算侥幸逃脱,而其余两军几乎就是在自己纵横驰骋中一败涂地。

对方主帅还算是反应够快,立即让所有各军列阵迎敌,只可惜自己并没有乘势猛攻的意思,何乾章不由得对那个家伙多了几分佩服,至少他判断贼军不会这样轻易被击垮的看法相当准确。

衔尾追杀的行动并没有持续多久,五百骑相较于一两万人的大阵营实在太单薄了一些,见到敌人拒阵已经构筑好,何乾章便果断的收兵绕行回城。

城墙上爆发出来的欢呼声让整个城内的民众也都是意识到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噼啪的爆竹声顿时在固始城内喧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