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烟罗寒纱,银河泄下万丈星芒,把整个华都笼罩得如梦如幻。

流苏静静地坐在书房的窗前处理公务,声声蝉鸣从院子里传来,给夏日添了一丝宁静和清爽的气息,她觉得悦耳极了。

书桌上摆着的,全部是海贸有关的相关文件,流苏其实相当有经商的魄力,这几年在凤城,虽然她管理的是风家酒楼和药铺,但也参与到风家船运的运作和经营中。南瑾并不是一个专横独断的男人,也任由流苏发挥其所长,丰富她的眼界和生活,这几年来她累积下来的经验非常丰富,况且南瑾所教给她的东西,更是任何人都无法给她的成长,这些东西已经渗透到骨子里,和呼吸一样自然,即便失去记忆,流苏在商运上依然是聪颖果断的流苏。

在女儿国的经济贸易中,漠北航线占了很重要的比例,若是以国库收支来算,这部分的盈利每年给国库提供三分之一的税收,非常可观。流苏因为有航运经营的经验基础,很快就能着手参与决策。

没有正式参与女儿国朝政之前,南瑾就教她怎么样一步一步把海贸的控制权夺过来,这部分的利润每年龙雪梨都回扣下多半,用以笼络长老阁的官员和其他的官员,或者用以培养的势力,是龙雪梨既南疆之后最大的利润来源。若是能夺过来,流苏不但能树立威信,还能砍断龙雪梨的臂膀。

有龙浅月的配合和祭祀院的压力,加上南瑾暗中疏通的官员,她很快就达到这个目的,流苏不知道南瑾暗中做了什么手脚,连长老阁的人都没有反对,虽然他风轻云淡一笔带过,流苏却明白,平静背后免不了曾经发生的狂风暴雨。

所幸的是,这一切都很顺利。

女儿国海贸自古以来就专门设立一个府衙——海事厅,在龙雪梨掌权期间,其上下都是龙雪梨的人,那么庞大的一个海事厅,上三层核心官员只有四名是龙浅月的人,且被龙雪梨架空了权力,流苏初来乍到,不仅是空降部队又是对手,自然受到层层排挤,根本就压不住底下的人。

其实最难的就是取得长老阁的信任和支持,但现在不管是长老阁还是祭祀院都对流苏很有戒心,这是个很难被控制的皇帝,就算不看她身后的风南瑾,但看她本人,流苏也不是任由别人牵着走的主子。

他们很恐惧,龙浅月的历史似乎不能套在龙初晴身上。

即便是祭祀院的人,也是一边支持着她,一边防备着她,流苏的女儿国所处的地位其实并不那么乐观。她和龙浅月不一样,龙浅月是聪明地利用了祭祀院和长老阁的对峙巩固了地位,但,她并没有想到,两院的势力会越来越膨胀,最后到了她都无法控制的局面,她现在就盼望着流苏能结束这种三方决策的局面。

身为上位者,分散权力是最忌讳的,除非没有办法,否则,她宁愿血流成河也不会让人架空皇权。

但流苏不一样,流苏是百姓出身,接受的不是传统的帝王教育,传统的帝王教育中对权力的妥协和利用她没有。

她是地地道道的商人,她不允许有人侵犯她的领域,对她的商业运作指手画脚,一旦出现这种局面,她就会想办法去压制。

且流苏所处的环境一直很优越了,就像在凤城,谁敢动风家,谁来挑衅风家,南瑾毫不客气反击,且从无失败,这自然而然就养成了骨子里的优越感, 岂会受到别人的摆布,就像是南瑾的性子,便是一次次的成功所培养出来的优越,倨傲,自信,把世界踩在脚下也觉得理所当然的狂妄。

祭祀院一旦对她施压,她不会学着龙浅月的妥协和退让,而是立即反击,这是她骨子里的条件反射。

这种条件反射就会随着她的决定隐藏在她的决策里,向外扩散,龙雪梨深深明白女儿国的国情,对这种状态采取观战的态度,以她敏感的政治嗅觉,皇权和祭祀院之间,定会有一场好戏可看。

内忧外患正是流苏目前所面临的困境,除非她能意识到自己所面临的政治环境,否则她无法妥善处理好她和祭祀院之间的关系。

龙浅月也是忧心忡忡,也冷静地采取观望态度。

而南瑾更是一反常态,除了刚开始帮助流苏把南疆和海贸的权力夺下,之后他什么也没做,并没有介入女儿国的内政之中,完全让流苏一个人站在风口浪尖,随风飘打。

流苏骨子里也是骄傲的主,南瑾有意放任她一个人面对所有的风浪,她也不会向他求救,除非她的确是支撑不住。且流苏是那种越是受到打压,反弹越大的人。这也是女儿国的国事,她是公主,这是她必须承担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