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银秋毫不尴尬:“诶是嘛?早说呀,我不弾。”

万俟晟:“……”

沈银秋继续往前走,虽然她还不知道能去哪里转,但千光自会带着她走,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可万俟晟岂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他麻溜跟了上去,倒退着和沈银秋面对面说话,“那你弾给我听听成么?你昨天都没有弾了。”

沈银秋心想,你还整天关注我有没有弹琴?

她又开启沉默模式,反观万俟晟说了一路。他也是个傲气的人,除了在王爷面前收起嚣张外,在外面谁不捧着他,就凭他是长公主独子,皇上的外甥,这一条就让其他公子哥如履薄冰的供着。

见沈银秋这么不给他面子,他倏地停下脚步,喊道:“琴不是每天都练才不会生疏吗!你不能骄傲自满,得每天都弾!”

千云暗地里撇嘴,这二少爷管的可真宽,她家主子就算是骄傲自满也有那资本好么,单凭琴艺这一项。

沈银秋自是不回他,她弹琴全凭心,为了万俟晟特地去弾,还没有那么多闲情。

千光似想起了一件事,跟主子透露道:“主子,若是嫌烦可以回院中,有两个地方听说是二少爷不能进的。”

原是之前沈银秋觉得万俟晟的态度很怪,所以让千光暗地里去打探了一番。

长安院万俟晟不能进她已经知道原因了,另一个是什么地方她确是不知道,便悄声问哪里。

千光道:“方才的果园。”

沈银秋略吃惊,怎地连果园都不让进了?难道是为先王妃规建的原因?竟然连这个都禁止!看来这个侯府的规矩可不比丞相府少。想想万俟晟进去果园还能把树皮给啃了不成?

她走着走着,脑海中浮现幼年的万俟晟是什么模样。看似过的好,稍一深思也是个可怜人。

王爷的心思她猜不透,从那天的眼神当中可以看出王爷并不是讨厌万俟晟,然而态度却处处对他苛刻。

哎,突然想弹琴了。她顿住脚步回头看着独自离去的万俟晟,不知为何好似有几分落寞的味道。

她摇了摇头,跟自己说道,沈银秋啊沈银秋你可连自己都自身难保啊,还有心情同情别人真是可笑。

饶是如此,她也还是回到了长安院,命千光在亭中摆好了古琴。她坐在琴前,摸了摸琴身,回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呼出一口心中的浊气,手指贴着琴弦轻挑,一曲长平调从指尖流出。

勋贵世家为什么还不如普通百姓来的和乐呢,平民为饱肚奔波劳碌,世家不缺吃喝甚至奢侈过度,过的不比平民烦恼。

人生啊,百参不透。

既然想不透那又何须多想。忘不掉的何不记着,放不下就提着吧。反正折磨的都是自己。

婉扬的琴声穿过长安院,在素来宁静的侯府中飘荡,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长平调曲曲如名,让愤然的万俟晟走到门边顿住了脚步。他桃花眼眸染上笑意,一转身就寻了一处靠近长安院的凉亭坐下。随手招来路过的丫鬟侍候,寒风凛凛的天丝毫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他以前不爱听曲,听过沈银秋弾了之后觉得很有趣,千奇百样,和外面那些莺莺燕燕弾的都不一样,好像是在讲故事一般。曲风轻快的,凄怨的,只要是她弾的都喜欢听,有种上瘾的感觉。

沈银秋刚弾到一半,长公主身边的嬷嬷就在长安院不远的凉亭中寻到了万俟晟。

万俟晏看见她们心生不耐,语气冲道:“你们来做什么、”

陈嬷嬷亲眼看着这小少爷长大,平日里都是面带三分笑意,今儿怎么就甩脸色了?她老谋精算,瞧着这位置就知道这小少爷的心情和这长安院脱不了关系。

她面上没有丝毫被主子甩脸色的尴尬,反而堆上满满的笑脸道:“少爷,公主命老奴来寻您,您这次出来身边没带小厮,一时半会找不着,公主久等多时,没有看见您,心里不放心。”

陈嬷嬷到了年过半百的年纪,脸上的皱纹多的数不过来,这一笑一团都给凑了起来,灿烂的像朵菊花。

万俟晟看了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提到长公主他脸色稍霁,“知道了,我娘说了什么事?突然这么急着来找我。”

陈嬷嬷低头:“回少爷,这……公主未和老奴多说。”公主只是见少爷三四日都乖乖呆在府中,觉得稀奇,问过少爷身边的小厮得知少爷在家竟是为了听世子妃弹琴,这哪可了得!特意去少爷院子找人,结果扑了个空。又听闻没有出府,是以,她们可是找了半个时辰才找到这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