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下山了,几乎没有风的空气中还残留着热度,重重宫殿在黄昏下阴影像择人而噬的怪物,侍卫们在明处暗处守卫着这全天下最尊贵的房子。

暗一默默地感应着周围的守卫情况,脚步不疾不徐地朝景阳宫走去,刚到宫门,他就听见不时传出一两声咳嗽。

暗一眉头皱了起来,脚步微停,继而若无其事地走进内室,“殿下,刚收到消息,安家下个月就到京城了。”

司徒星罗抬起头,冰冷的眸子仿佛冬雪融化般多了几分温度,“下个月?终于要回来了吗?”安家的人还好吗?十一娘长大些了吗?

“安三爷来信了,说今年的天气不对劲,西北往年这时候已经很冷了,今年却一反常态的热,他说最好调查一下其他地方,如果其他地方比往年热的话,小心明年会有蝗灾。”暗一将手中过滤过的信息递给太子。

司徒星罗沉吟了一下,若真有蝗灾,难免会有人将之与皇帝得位不正受天罚联系起来,尤其是他那几个还没死像蟑螂一样在暗中蠢蠢欲动的皇叔。

“我与父皇说去。”

“殿下。”暗一迟疑了下终于忍不住说,“这个冰糖雪梨还是尽快吃了吧。”从他进门就看到一旁的碗了,但殿下显然没有吃的*。

司徒星罗顿了顿,“我只不过感冒咳嗽而已,很快就会好的。”而且这冰糖雪梨难吃得紧,不像十一娘亲自为他做的,司徒星罗神情有些恍惚地想起中洲养病的时光,那时的十一娘总会挑出最好的梨,最纯白的冰糖,让人慢火细炖,吃起来让人甜到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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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皇上与娘娘正在说话,奴婢马上进去禀告。”

司徒星罗制止了,“不必了,我等着就行了。”

他耳力超常,隐约听到女人低低的啜泣声,“元娘……大夫说……胎位不正……”

男人的声音带着苦涩,“当时……只能……远嫁……唯一保存她的方式……”

司徒星罗望着慢慢黑下去的天空,心里充满苦涩,明明他们是胜利者,为什么他们家人反而更不幸福。

喉咙一阵痒,他终是忍不住咳嗽起来,仿佛撕心裂肺的咳嗽怎么都没法制止。

“四郎!”女人惊得跳起来,冲了出去,声音无比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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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八月底,十一娘他们也开始打包自己的东西了,虽然有丫鬟在,但毕竟很多心爱之物只有亲自收拾才放心。

一听到路上无聊得紧,十一娘就努力回想上辈子能打发时间的游戏,让春兰去找匠人给她做扑克派之类的东西。

安三郎他们也在收拾书籍,路途遥远,看书是最好的打发时间的方式。

一进门,十一娘就看到方氏在唉声叹气,她有些不解,“大伯母,既然不用担心古董了,现在还有什么可烦的?是东西太多了收拾不过来吗?”

“嗯,东西是多了些,不过伯母可以让你二伯母帮忙,唉,伯母烦的是别的事。”方氏发愁道,“从中洲到京城咱们家大业大至少要一个月,一想到坐那么久的马车,伯母就觉得难受。”

十一娘恍然大悟,“大伯母,原来你晕车啊。”

“是啊。”方氏叹气,“当年我跟你大伯父从京城一路到中洲,整整瘦了十几斤,后来得了风寒更是差点一病不起……”方氏打了个哆嗦,她平时坐马车都晕,都是能坐轿子就坐轿子。

十一娘想起这时代的马车,不由得心有戚戚然,实在是屁股都会成两半,骨头都恨不得给你重组的玩意,若是可以改良就好了。

咦?改良?

十一娘兴冲冲地说,“大伯母,十一娘想试看看可不可以做出震动不那么厉害的马车。”

“震动不那么厉害的马车?”方氏愣了愣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到十一娘甩着长长的兔子耳朵蹦蹦跳跳地跑了,阳光下只看到一个白色的毛绒绒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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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地,小胖纸看到十一娘跟几个匠人指手划脚说些什么。

“十一娘,你在做什么?”十郎跑过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