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诡异的钢琴声,我恐慌极了,心里突然莫名的伤感,各种委屈的事情涌上心头,而且被放大:贺凯风居然丢下我跟睿睿,太可恶了;贺凯风居然不认得我们母子俩了,害得我们孤苦零丁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无依无靠;贺凯风还为了风听雪骂我,还跟那些女学生拉拉扯扯的……

我感觉自己好像哭了,脸颊上的泪水热热的。

无边无际的悲伤,无处不在的悲伤,像是一千把尖刀在挖我的心,又像是一万只蚂蚁在啃弑我的身体,令我喘不过气,心痛得生不如死!

“你好,你是新来的老师吗?”一个好听如泉水般清新悦耳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这声音就像是一道来自天堂的曙光,照在了我身上,照亮了整个学校,驱赶了我心里的阴郁雾霾。

钢琴声消失了,周围亮了,鬼又变回了学生,贺凯风能动了,我也能自由呼吸了,整个世界回来了。

一只温暖的大手接走了我手中的行李箱。

我抬眼一看,好高好帅好阳光的男子,他穿着一件七十年代最流行的花衬衫和喇叭裤,最流行的三七分发型,在阳光下微笑。

“你是新来的老师吗?住几楼,我帮你拿上去。”男子轻抿嘴唇笑着,眸光温柔如水,温文如雅。“忘了自我介绍,我是高三三班的数学老师卜成枫。”

我瞬间回了神,使劲地眨眨眼睛看了看四周,一切如常,就连钢琴声也跟刚才不一样了,现在放的是贝多芬的曲子。

我凌乱了,刚才为何会有那么大的怨念?怎么会突然出现幻觉?

这个叫卜成枫的体育老师以为我没听清,又用粤语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我的脑子里“叮”的一下,想起了这个名字,这不是是同去郊游的四个老师之一吗?

我得认识他。

“那就麻烦你了。”我用中文对他说,感激地朝他微笑,把手中的行李箱给了他,然后跟他介绍睿睿,“这是我儿子,我是一个单亲妈妈。”

卜成枫露出一脸意外的表情。

“怎么,被吓到了?”我笑着问。

他摇头,改用不标准的普通话笑道:“不,是惊讶你的坦白,我喜欢坦诚不作做的女孩,原来你是从内地来的呀!”

我再次报以礼貌性的微笑,“我能听得懂粤语,但不会讲。”说完,我跟着他走进了教师公寓,感觉身后有种灼热感,似乎有双眼睛在盯着我看。

我回头看了看,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在教学楼的拐弯处一闪而过。

正疑惑着,眼角看到了被众人簇拥下的贺凯风也在看我,我立即笑着朝他挥手,再指指身后的教师公寓,意思是“我们进去了。”

走上公寓楼,里面的楼道非常整洁,但是冷冷清清、阴阴森森的。

“怎么都没人?”我张望走廓前后。

卜成枫笑着说:“都在上课呢!我的课已经上完了,你教什么课?”

这时,我们已经走到了我的宿舍公寓404。

“我妈妈是体育老师。”睿睿能讲标准的粤语,他替我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