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日,冠军侯那一番话来回说,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心思究竟是如何的,却不禁想哭。

他竟是真的喜欢上了杜慎。

喜欢便喜欢了,只是他们空有着未婚夫妻的名义,杜慎却是心中另有他人。

也许是一个能够红袖添香的温柔女子,能和他花前月下,能与他白头唱和,只是却绝对不是自己。

杜慎脸色微微一变,似乎看出了孙晋江眼底深处掩藏着的嘲弄,心底里不由摇头,情之一物当真是害人不浅。

自己好不容易遇上一个看得顺眼的,竟还是被误会了。

“你就那么着急嫁给我?”

孙晋江正在气头上,听到一个“嫁”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愿意娶谁就去娶谁,平遥公主那母老虎你想要娶大可以去呀,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本事比得上杜谨之!”

杜慎闻言不由皱眉,“杜谨之是谁?”

“你管得着吗?我走了!”一想到杜慎竟是要娶别人,不知道为什么就连嗓子眼他都是疼的,刚才喝的那茶水都成了□□。

而他亲手给自己斟的茶,适才他还甘之若饴,想想真是可笑。

眼见得孙晋江要走,杜慎也没工夫计较那“杜谨之”到底是何方神圣了,只是一把拉住了孙晋江的手,再也不管什么礼教之防,“你走了,谁嫁给我?”

“爱谁……”孙晋江忽然愣在了那里,脸上满是疑惑,有些不解。

似乎刚才杜慎说的就是——你就那么着急嫁给我?

他说的是你,而不是她,更不是别人,莫非,莫非……

“傻丫头,我要娶的人从来都只是你罢了,想什么呢。”

孙晋江愣在了那里,却是为了那三个字,“傻丫头”,他可不是什么丫头。

杜慎固然能面对孙家小姐说出这话,可是一旦得知孙晋江并非女儿身而是男儿郎,他又是否能说出这绵绵切切的情话?

“我,我……”孙晋江抬起了头,却见杜慎竟是缓缓落下了唇,似乎要印在自己心口似的,他不由惊慌,连忙往后躲了一下,却是腰眼撞到了桌子角,顿时疼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没事吧,晋儿?”

晋儿……孙晋江浑身哆嗦了一下,感觉着眼前的人孙乾f附体了似的不由一个寒颤,连那疼痛都消了七八分。

“杜公子,我们没那么熟,您别说的这么亲……”

话还未说完,却被杜慎堵住了嘴唇,那一双眼眸中写着些不满,以及笑意,“说什么傻话呢,还疼吗?”

不知道为何,听到杜慎这一句孙晋江却是想哭。

从来不曾有人问过自己是不是很疼,也没人说疼就哭出来。

他的人生一直活在隐忍之中,就算是落泪也是在人后,人前再多的痛苦却也要学会笑,笑着去隐藏眼底深处的泪水。

就算是活在孙晋江的世界,可是却也是小心的,家人不敢去亲近,还有一门婚事逼迫着,整个人都活在水深火热中。

他虽是喜欢苦中作乐,可是再甜的松子糖伴着黄连苦汤也是满嘴苦涩。这等小伤小痛其实算不了什么,可是他就是忽然间想落泪,特别的没出息。

“可是假如我骗了你呢?”今天他可以倚在杜慎肩膀哭,可是有朝一日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份,是不是会觉得恶心,更想要杀了自己而后快呢?

瞧着那脸上写满了恐怖和担忧的模样,杜慎不由笑了起来,“那么我会找你好好算账的。”瞧到孙晋江脸色蓦然一变,杜慎连忙收起了开玩笑的心思,“你又能骗我到哪里去,放心,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是有我的。”

骤然听到这么一句,孙晋江心底深处的弦终于松了下来,只是脸上却还是带着恼怒,“你现在说的好听,谁知道到时候会如何?”

若非如此,天下间又岂会有这般多的怨侣?

“你竟是不信我?”杜慎一脸受伤模样,最后却是笑了起来,“不如我给你写下欠条,若是我杜慎他日食言,只让我把自己赔了你,可好?”

哪见过这般不要脸皮的人?亏了还是出身大家,孙晋江不由嘀咕道,“你这买卖却是稳钻不赔的。”

杜慎见她几分小女儿姿态,可是却又磊落大方不似寻常女子不由再度笑了起来,戳了戳孙晋江的额头道,“这样,我才配得上你不是?”

朝廷重农抑商这些年来虽不曾像是过往那般严重,可是孙晋江却也是清楚读书人从骨子里是看不起商贾人家的。